期刊导读

脸红是种病(2)

可这么多年,他都在干什么?他活在一个毫无美感的世界里,终日浑浑噩噩,还自以为志得意满,以成功人士自居,真是糟糕透了。想明白了这点,王天居然感到浑身轻松,今后的他,将与所有的前日不同,当然,这种不同一定源自一场以羞涩开头的爱情。

王 天

王天在一所农业大学任教。带七个研究生,四个女的。有个说法,学文的女学生都丑,学理的相对漂亮些。这话在王天的大学里很是应验。他的四个女研究生,包括他班上的女学生都还不错,称得上莺莺燕燕。但她们的泼辣能干远远比她们的莺莺燕燕更加突出。王天带她们解剖,苗条文静的女学生一剪刀就剪开了兔子的喉管。带她们去做育种,一双双柔若无骨的纤手执着针头,能在一两分钟内让一头母猪怀孕。更让人不敢小觑的是这些女学生,一大部分都偷偷跟养殖户合作过项目,以育种指导、预防疾病为主。有时候也被拉扯着去喝酒,女学生们才不怵呢,在酒桌上挨个敬酒,半荤不素的笑话也能当场说上几段,很有些时代不同了,男女都一样的气派。

这本来是王天司空见惯的生活。但他自己很少接受对外服务之外,不管怎么说,他王天也算这所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,不能任阿猫阿狗之类的人都找上门来。

可是,在确定了要找一个会脸红的女人之后,王天再看他那些女研究生和女学生们,就像看冬天的白菜夏天的黄瓜一样索然无味了。这种最日常的生活,也变得无聊透顶了。有多久,他没看到过女人脸红了?跟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焦丽,应当是他考量的第一个对象,可焦丽好像从来都不脸红,包括谈恋爱、入洞房。如果从政的焦丽算个特例,王天回想他在这所大学教课的十来年,也没有几次让他印象深刻的脸红现象出现。也许因为以前从来没把脸红当作一种目标值来考量,王天这方面的记忆就很贫乏,贫乏到只能依靠想象。

王天留了神,在各个场合,包括课堂、教研室,甚至菜市场、超市,都观察着女人们脸上的变化。可半个多月过去了,居然没有见到一个女人脸红过。

“和羞走,倚门回首,却把青梅嗅。”王天的书呆子气真的犯了,他不相信只有待字闺中的李清照能一羞而羞出千古绝唱,何况李清照也并未能一“羞”到底,她最后还是又嫁了别人,她诗词中的忧伤越来越多,最初的娇羞懵懂之美却杳如黄鹤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如此珍馐般的感觉,当然难以寻找,如果遍地都是,也就自然而然失去了它的价值。

谷晓文

这天下午,王天没课。门铃响,是他的一个女研究生,女研究生身后还站着一个堆出一脸笑容的男人。女研究生叫谷晓文,是王天比较偏爱的一个弟子。这个女学生,很安静,别的学生挖空心思赚外快的时候,她一个人在实验室鼓捣那些瓶瓶罐罐。她虽然是农村出身,却很少跟养殖户合作,偶尔一次,也是帮同学做技术性的工作。

谷晓文身后的养殖户,王天也认识。是他极少的几个客户之一。这个客户还是焦丽在辛县当副县长时领来的。只能说焦丽是个亲民的好官,除了管好这个县里的民众,还要管好这个县里的猪狗羊等动物。可王天不喜欢这位养鹌鹑的中年人,他在客厅转了两个遭,终究还是站着开始说,五万只鹌鹑死了两万只……说完后,他打开礼品盒,居然是真空包装的盐水鹌鹑。一个人费尽心机、战战兢兢来找一个可能让他的生意起死回生的人,带来的一定不是病死的鹌鹑。但,一个人不注重细节,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不尊重他人。

可王天最后还是把配制好的药品交给了焦丽,怎么说,也得给焦丽面子。

一个星期后,这位鹌鹑大户又来了,给他带了几箱鹌鹑蛋,蛋里面夹有红包。王天不明白红包何以非要夹在蛋里,他王某虽然看不起蝇头小利,但该要的费用也会光明正大地要。他想了想,还是让焦丽把这份红包原封不动地捎回去了。他给了他一个信息,那就是他不想再跟他来往。

后来,他从焦丽嘴里零星听到这位鹌鹑大户的一些事,因为生意做得越来越成功,他成了本省优秀企业家。焦丽也因为扶持有功,受到了表彰。而私底下在技术方面支持这位鹌鹑大户的,是北京某大学的一位副教授,叫隋明,曾经是王天在研究生院的同班同学。焦丽说,是你把他推到隋明那边去的。你这人放着河水不洗船,真是别扭!王天承认他的别扭,他这所大学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别扭。王天也知道焦丽这句话后面的深意,除了钱没少挣,重要的是,隋明有了更多的机会搞鹌鹑病毒和疫苗研究,这对于一位农业大学教授来说,是十分宝贵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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